谁在痴心为你等候
靳若敢发誓,这是她一生中运气最背的一天。先是在商场遇到陪爱妻买婴儿服的前任男友季波,对方看着她红肿蜕皮的脸,大张着嘴,傻傻地愣在那,至少五十秒。
然后崩出一句,“靳若,是你吗?”
天,不就是用错了化妆品,吃错了海鲜,皮肤过敏而已。她相信自己还不至五官走样,季波不需要如此怀疑吧。
?“对不起。不是。”靳若很佩服自己,此刻居然还牢记淑女条例,不可于大众场合失礼。
?事实上,她很想,把手中的坤包掷上季波的脸,砸瞎他的双眼。若不是因了他,她靳若怎会有今日的“面目全非”样。
?其实很多事都早已在一年前尘埃落定,可靳若感觉自己的心空还是尘土飞扬。
季波不是靳若的初恋,却是用情最深的一回。她拖着可怜的一点青春尾巴,锁定季波这艘船,渡她离单身的码头。
她为他学烹饪,学茶道,甚至学女红,就是学织围脖,虽然最后那条围脖不幸短命夭折。但上天可作证,她确实为了季波,投入了心血。
可就在靳若,修心养性,备着一颗待嫁女儿心,预嫁作人妇,为夫君洗手做羹汤时。季波告诉他,“靳若,对不起,谈清回来了。”
谈清,何许人也,季波七年的苦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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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季波是好友精心的安排,她说她表哥为了一个女人痴等了七年,至今单身一人。“靳若,你说如今这社会,如此痴情的男人,是不是濒临绝种了啊?”
“是。确实是。如果我也能遇上,绝对紧抓不放手。”
靳若只是发了一句感慨,喝了好友请的一杯茶,就被彻底陷害了。
隔天,再约唱卡拉OK,好友的表哥出现了。很斯文的一个男子,安静本分,绝对可以让人放心托付终身的对象。
?“听说你读书时,喜欢写诗?”他主动搭话,主题是靳若早丢了八百年的破诗。
“嗯,那是曾经。”靳若对痴情的男人,素来敬而远之。因为他们痴情的对象又不是自己,实不需要陪他们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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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好友对其表哥的喜恶清楚得不行,靳若绝对是表哥见了不会忘的女子。后来有了约会,有了感情,有了手牵手,有了嘴对嘴,有了……
好友同样清楚靳若是感情来了,记忆走了的女人。她忘了季波七年的等待,以为一个消失七年的人,应该继续消失七十年,直至生命尽头,也无需同她照面。
而事实上,在他们恋爱七个月后,那个叫谈清的女人就出现了。她什么都不解释,只告诉季波,她一直不曾再恋爱。就宣告了靳若爱情的终结。
季波说,“靳若,对不起,谈清是我的初恋,我忘不了。”
靳若想骂,这又不是排队买票的事,还讲先后。再想,人家季波给自己台阶下,就乖巧地顺梯下吧。如果他狠心地把自己同谈清作比较,说自己不如谈清漂亮,不如谈清善解人意,不如谈清有女人味,不如……那自己今后还要不要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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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时,公司正好要在昆明开发一个新市场点,靳若主动请缨。高原再强的紫外线,也不会强过季波和谈清甜蜜笑脸的辐射。
再回故地,见别人的水灵白嫩,才感觉自己需要补上“美白”一课。岂料,美白不成险遭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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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后季波,上医院注射抗过敏的药。就那么巧地在电梯遇到方兴。
毕竟是医生,见惯不怪,很镇静地向靳若问好,“靳若,好久不见了。”
“是呀,是呀,好久不见了。”靳若岔岔然,如此相见真不如不见。
年少时总免不了任性,同室的室友说她喜欢方兴,央靳若去作说客。她蹦蹦跳跳去找在足球场上挥泪的方兴,“方兴,XX喜欢你。希望你能接受她。”
?方兴刮她的鼻子,笑,“傻丫头,除了你不知道外,每个人都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
那天是方兴二十三岁的生日,他们的朋友联合起来,送方兴的生日礼物,就是给方兴一个表白的机会,靳若的应下,是最好的礼物。
那年靳若只十九,对爱情还停留在等英俊、高大的白马王子的幻想里。身材壮壮,不高也不飘逸的方兴,不是她心中的王子。
?后来在室友的追问下,靳若把原因原原本本如实相告,“方兴长得太丑了,一点也不帅,而且还不高。”
?此番原由传到方兴耳里,自然受伤不轻。
?还好,他很快就毕业离校。偶尔再回来,伙着一大堆朋友,只是远远地点一下头。避免了很多不应有的不快。
却不料今天,靳若就在一个自己嫌弃过长相丑的男子面前,丑得赛无盐。上天真懂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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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靳若突然开口。后来在成长中明白过来了自己的浅薄,一直是想道歉的,却不曾遇上。
?“对不起?为什么?”方兴一时有点不着头脑。
?“当年的那话。”
?也许这就是区别,在方兴面前,靳若只介意了一会儿自己的容貌,因为她不爱他,所以美丑看到方兴眼里,她无所谓。
?而此前对季波却不同,他是她心里隐隐的痛,爱他,被他丢弃,自然想美丽十足、仪态万分地出现在他面前,最好臂弯再挽一优秀赛他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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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面后,靳若与方兴有了联络,同在一个城市,同是单身,可以结伴做的事很多。
譬如,今天,他们就一同去买衣服。付钱的是方兴,说行或不行的人是靳若。别误会,她只是临时客串一下方兴的服装顾问。
?说实话,方兴的衣着,多是贵而糟。糟的不是做工,是搭配的。方兴就有本事,把一千元的衣服穿得象地摊上十元的货色。
靳若好人做到底,陪买了衣服,再陪买鞋买袜。最后尴尬的场景出现了,方兴居然很大言不惭地问靳若,“你说,是不是平脚的更好一些?”方兴大男人问的是贴身内裤。
站在旁的售货小姐,很羡慕地说,“你老公真懂情趣,这也关心你的喜好。”
靳若气得用手指指自己,再指指方兴,“我和这人,根本不认识。”
?转头,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嗒嗒”而去。
方兴跟在后面高声鸣冤,“靳若,你生什么气,又不是我告诉别人你是我老婆的。”街上行人,纷纷意味深长地笑这对闹意见的情侣。
靳若大叹一声气,住步,“我总算知道,什么叫越描越黑了。”回头冲方兴大吼,“你这个笨蛋,立马把嘴给我闭上。”
方兴小跑步追上,“靳若,你不要这么大声说话,很不淑女的。”
?靳若回头想维持淑女形象,已经是来不及。她不明白,方兴为什么总有本事,让她原形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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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方兴来找靳若。偶尔会捧一束花,展开了似有似无的追求。靳若装没心肝地收下,“方兴,是不是路过花店,看花店小妹可怜,就帮忙解决的呀。”
?那样的时刻,方兴不说话,只是拿眼死死地盯牢靳若,看得靳若心跳加速,面上绯红也不罢休。
?靳若只好自搭梯下台,“方兴,今天有什么安排啊?”躲过那种无声胜有声地表达。
二十七岁的生日,实无可庆之处,除了提醒靳若,她这朵花可怒放的日子越来越少外,就是在她眼角爬皱纹。
“靳若,我们结婚吧?”方兴永远语不惊人誓不休,靳若咬着一口牛排,感觉一切停滞不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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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回的家,她没多少记忆,只知道脑海乱成一片藻泽。方兴二度告诉她,他爱她。年幼时只敢说喜欢,今天有能力担负,说结婚。
结婚,这是靳若多梦想的一件事。只是,从没想过对象是方兴,一个自己嫌其丑拒绝过的男人。
?这样的时候,靳若找不到合适的人给意见。男人应该更了解男人。
她拔了季波的电话,“我,靳若,方便说话吗?”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方便吗这话,只是一通电话,弄得象偷情般见不得人。
“你有事就说吧。”对方语气平静,不见丝波。
靳若再死心一分,电视里不是常演男人接到前女友的电话,总会感觉波动起风云吗?现看来,那只是编来骗无知女人的。
“如果你曾被一个女人嫌过丑,伤害过。你还会爱上他吗?”靳若也不要计较对方的语气问题了,直奔主题。这才是打电话的目的。
“不会。男人是记仇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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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若想,真的是有些错不可犯,没有可能更正。写错了字可用涂改液,说错了话,要用什么来改?
“靳若,你想得怎么样了?答应吗?”几日不见,彼此都老了。方兴胡子拉渣,眼圈深陷;而靳若也两眼熊猫,一脸暗黄。
“方兴,我想你已经达到你的目的了,你已经如愿伤了我了。”靳若承认自己爱了,伤了。
“靳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方兴本来就心上心下地忐忑了几日,脑袋处于迟钝状态。忽听靳若不明所以的话,更是丈二和尚摸脑。
“我知道当年我任性、虚荣,说了很伤你的话。但你也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报复我。方兴,你给我记往,我不会原谅你的。”靳若实不甘心,凭什么自己要受如此惩罚。
“谁报复谁啊?我是真的爱你,靳若,这么些年,一直没有变过。遇上你之前,我以为我会忘得了你,可见到你,才知不可能。”方兴总算听明白过来了,双手按着对面一脑袋浆糊的靳若双肩,很认真、很清楚地说。这是爱,不是报复。
“你说,你爱我?”靳若不相信。
“小笨蛋,没有人报复人,会赔上自己的婚姻的。”方兴笑了笑,平日里挺精明一女子,一遇感情就迷糊。自己爱她,也许就是爱她这份迷糊的单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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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呀,用婚姻报复人也太傻了吧。靳若明白过来,方兴在向她求婚不是求爱,确实无需如此报复人。
“你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啊?”方兴看着靳若瞬息间变了上十种表情的脸,不安地追问。
?“当然。答……应。”
?靳若知道,自己人海里苦寻的痴心人,就是眼前这位。不高也不帅,但也不至丑的普通男人。他爱她,为她等候多年。
靳若知道,他的痴情不逊季波,更重要的是只有方兴的痴情是因着自己。
谁说男人不会说谎言。靳若想,天知道,季波的谈清曾如何伤害过他,但他爱她,只要她回头,他就什么都不在乎了。但若对方不是令他深情至深的女子,要回头就只好自求多福。
?事实,真心真情,谁又忍伤?谁又忍错过?就象自己,错过了,还是会回头再拾。
?靳若很想对方兴说声“谢谢”,谢他一直在原地痴心地等候自己。但她没有出口,感觉话太轻,远不及以后生命的交织,日日的相伴。而她已经决定那么做了,谢字也就省了。? 事实,真心真情,谁又忍伤?谁又忍错过?就象自己,错过了,还是会回头再拾。 这里名字不错。。 在痴心等的那个人真的很辛苦~~~ 谁在痴心为你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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