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茧
单位里有片花园,由一个老花工侍弄着。恰巧在百花争妍的时候,侍弄花花草草几十年有老花工被单位的头叫到了办公室。老花工背有些驼,耳朵有些背,见到头,一副大难将临的神态。
果然,头说,大爷,如今单位不景气,你从哪里来,还回哪里去吧。
老花工点点头,领导不把我这乡下老头当外人看,几十年如一日,老头我知足,只是离开了这些花花草草,心里不安啊。
头也有些伤感。单位已陷入飘摇的境地,好多员工将被精简,哪里还有钱取侍弄一个园子啊?他叹了一口气,递过一笔钱,寒声说,老人家,这片园子能有今天,多亏了你了,这笔钱,算是单位对你的一点补偿吧。
老花工用那只紧握的右拳挡回回了头递钱的手。老人凄惶地说,其实,能够让我与这些花花草草在一起,比什么都开心。我只是担心,我走了,花草要败啊。
头没作声。头观望老人紧握拳头,沉思着。良久,头说,老人家,能让我看看你的手么?你的拳头是个迷。
多少年来,老花工始终紧握那只拳头,员工不解,头也不解。
老花工迟疑着,终于,他伸开了那只拳头国。拳头里,除开布满掌心的斑斑老茧,什么也没有。但忽然间,却有百花的芳香弥漫整个房间,室内室外,春意盎然。头惊叫了一声,花茧?
传说中,只有天上瑶池的花工才配有花茧,侍弄花草久了,百花的芳香沁入掌茧,于是,人与自然水乳交融。。。。。。。
头问,花茧既成,却干吗老握住那只拳头呢?老人说,怕外界污秽浸入,百花受染,不再芳香四溢。。。。。头若有所思地说,难怪,百花会如此争妍。
之后,风云变幻,单位精简了一大批员工,领导班子作了调整。新来的头联大喜欢那些花花草草。他安排一个青工。业余时间给花园浇浇水、锄锄草。青工笑笑说,第二职业好。厌涝的花儿水浇多了,耐涝的花儿却干旱着,害螨蚂蚁爬满了枝叶。于是,花儿开始萎蔫,花枝开始落叶。短短几天时间,花圃犹如一夜狂风卷过,枯枝败叶一片萧瑟。
新来的头分明从员工的抱怨声中听到了什么。他想了想,叫来了青工,大声呵斥道,花圃咋会变了样?青工说,有人搞破坏。头瞪了他一眼,没有抓到罚款五百。
青工想,抓到一个罚款五百,那多棒呀?顶一个月的工资。青工在花圃埋伏着。这一天,老人在花枝间捏捣,青工一下子钻了出来。青工叫了一声。老人没听见,神情专注得已到忘我的境界。青工喝问,偷花么?老人呆了呆,一只拳头藏在背后,退让着。青工说,手上有什么?花么?老人默默无语。青工说,不吭声就是有鬼,跟我去见头。
青工瞅着老人那只紧握的拳头,得意洋洋地对头说,看吧,那花贼的手中定藏有偷采的花瓣。
青工强行去掰老人的拳头。老人说,不用,我自己来。他伸开了那只手,手上除有一只专食花叶的凤蝶,还有那触目惊心的斑斑老茧。
头正想问,花呢?这时,他忽然闻见了百花的芳香。那花香,丝丝缕缕,从老了的茧中扩散,于室内室外弥漫,缭缭绕绕一阵后,终至消失。。。。。
头大声笑起来,哈哈,花茧!传说中的花茧出现了!在他那新置的别墅中,也有一座花园,亟待一个老花工去侍弄。
然而,当他再次掰开老人紧握的拳头时,茧迹依然,却再也不闻百花的幽香。。。。。。。 不知道回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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