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东哥哥 发表于 2007-5-31 20:12:44

纠缠在掌心中的爱情线

纠缠在掌心中的爱情线



1。
  生动具体的清纯女子纳蓝让30岁的陈泊年居家的日子神情恍惚,笑容茫然,以至于夫妻之事则从淡而无味降至力不从心,任是再迟钝的女人,也会去寻出端倪。
  没有预想中的那种狂风暴雨,陈太太只是幽幽地问陈泊年,为什么一回到家,手机便总是开成振动?
  身为移动公司的营销经理,陈泊年着实编不出手机开成振动减少辐射之类的狗屁说法。
  陈泊年喃喃道,事情太多,铃声响得太烦。陈太太浅浅一笑,便再没有了逼问和声息。
陈泊年爱的女子,此刻十指相交,编制艳丽的手链,越发映衬手腕的白皙细腻柔弱。委屈和怨怼,水草一样盘亘在心底,仅仅是因为相遇的时间太晚,她的爱情,便只能蜷缩在这规格不一的酒店房间和一条条相思不尽的手机短信里。
但纳蓝哀伤得无怨无悔。
  陈太太并没有善罢甘休,百密总有一疏,陈太太毫不费力便逮住了纳蓝绵绵不绝的短信之一,知道了纳蓝的手机号。
  陈泊年将头弯得很低,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纳蓝的脸色渐渐暗淡下去,一颗心飘摇如风中晾晒的衣服。
  这样的感情纠缠里,纳蓝只是一头皮毛柔软的小兽,虽可以跳脱飞扬地取悦深爱的人,却没有爱人赐予的那身盔甲,也不能得到爱人的庇护,她只能躲藏遮盖,只能伤痕累累。
  陈太太到移动大厅,找到一个熟人,谎称自己一位亲密女友本月话费不太正常,人出差在外,托她帮打一张话费单,密码呢女友丢三落四的早就不记得了。
  纳蓝的手机话单,给了陈太太质疑好久的答案。
  话单到了从小和陈泊年在同一大院长大的兄弟方家良手里,陈太太说有一份话单她看不明白,想请他帮看看。
  看话单的那一刻方家良紧张地咬住嘴唇一言不发,这表情陈太太尽收眼底。她微笑说声不好意思家良,麻烦你了,便转身离去。
  方家良约会陈泊年,问他怎么回事,陈泊年气愤交加,不明白哪个糊涂下属违反规则擅自打客户的单,但是这个客户根本不能举报,他亦不能声张。方家良微笑,拍拍好朋友的肩膀问,那这件事,你计划怎么办?陈泊年恶狠狠地说,一张破话单,能说明什么问题?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懂什么?
  方家良平静地看他的好兄弟,目光里有坚定不移的执著:那我只好找纳蓝谈谈了。
  拿着纳蓝的手机,陈泊年将方家良的手机号存入:纳蓝,你熟悉一下家良的手机号,他找你时,你也好有个准备,家良心地纯厚,他不会伤害你。

2。
  陈泊年再不似以往的狂放与率性,除却开会与应酬,尽量早早回家陪太太,并告诫纳蓝绝可以在下班以外的时间给他短信或电话。偶尔找得机会,只能在偏僻的旅舍与之幽会,急切切地缠绵和沉迷。
  纳蓝睡在家里阁楼上,夜晚,月光恋恋地逗留在床头,宁静怡人。
  纳蓝心里轻唤着泊年泊年,一次次按下陈泊年的手机号却一次次删掉,恐惧夹着无助蜿蜒而至,汇成一条河流,将她涤荡得痛楚难安。
  惟一能触摸到的,能够抓住的与陈泊年相关的东西,只有方家良的手机号,很好记的一个号码,忠笃无比地停泊在她的手机里,只是,号码的主人却从未让它闪现在她的来电显示上。
  纳蓝终于拨通了方家良的手机号,她说:你好,我是纳蓝。
  那边有了片刻的停顿,非常清澈的声音带着些许腼腆传递过来你好,我是方家良。
  静谧的深夜,纳蓝听到了自己微微的喘息和方家良低低的呼吸,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有这种细若虫蚁的声音在话筒里穿梭。泊年两个字翻飞在她的心里,酸痛漫溢至了胸口,从来没有在陈泊年面前奔流过的泪水,汹涌而下,咬住手背,她终于痛哭失声。
  方家良,如一枚脉络清晰的树叶,顺着移动通信这样一个联系方式飘然展现在纳蓝的生活里。
  陈泊年的童年与成长,一点一滴丰盈了纳蓝的相思,纳蓝对这个男人的一往情深,亦让方家良除了缄默,作不出任何评驳。
  纳蓝说家良,我不能常和泊年在一起,我想泊年的时候,只能给你打手机发短信了,不然,我会疯了般地去找泊年而不计后果。
  方家良说好吧,只要你能平静,你随时找我,我与泊年亲如手足,我愿尽绵薄。

3。
  纳蓝的生活从癫狂的感情浪潮中趋于没有起伏的山谷,每个月,陈泊年会安排一两次幽会。
  他们激情四溅地向着彼此的身体取暖,常幽会的那个小旅舍,房间四周弥漫着新鲜树叶的味道,融到细弱的风里,仿佛能听见它们互相冲破对方身体所发出的摩擦声。爱情的力量是如此巨大与决绝,她让人不停地往下坠落,就算是跌落到海底,也姿势优美一如舞蹈。
  没有陈泊年的日子,纳蓝拨通方家良的手机,这是她能够握住自己爱情的另一种姿势。
  方家良如同一个忠于职守的丈夫,随时随地向她汇报他的行踪。
  诸如我今天开会,不能信也不能话,晚上再会;现在我很忙办公室有人不便我是在洗手间给你发信。
  等方便通话的时候,纳蓝便细细地问方家良是否见泊年了,他是否安好。
  方家良的声音与呼吸从手机中络绎而来,他不疾不徐地回答她的问题,倾听她永远倾诉不完的思念。从来不曾有过一丝的厌倦与烦躁。
  因为方家良说纳蓝,你爱泊年,我也爱。
  是啊,挺拔锐气风趣俊朗的陈泊年,是她无法舍弃的痛。面对陈泊年的时候,她快乐轻松得像一只咿咿呀呀滚落在地的水果,所有的隐忍与无奈,她愿意一个人承担,她舍不得泊年有丝毫的不快。
时光如水般漫溅开来,一年多过去了。
纳蓝觉得自己无比委琐,像一块被蚀噬的石头,等着岁月一点一滴地剥落。她渐渐明了,中年人的抉择,多了太多的权衡比较,也多了老年人的忐忑不安,甚至于他不能相信她于他的感情,余生不会更改。

4。
  离家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天桥,夜深的时候,纳蓝会一边握着手机和方家良通话,一边打开她黑亮的长发,让它在风中飘飞,望着天空的时候,她的眼睛开始晕眩,她感觉到天空中似乎有云朵,以优美的姿势大片大片地蔓延过城市,犹如她交付了所有深情的青春,不复再来。
  方家良焦急地哄着她:回去吧,小心,听话。
  纳蓝开始联络大学的同学们,帮她在其他城市找工作,她不能这样枯萎下去,华年不再。
  冬天来临的时候她站在大连的宽阔干净而有坡度的街边,用刚申请的新手机号给方家良打电话,她说:家良,我在大连,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终究没有勇气见你一面。
  方家良许久地沉默,说:你一定要好好的。街边所有的法国梧桐都落尽了叶子,只有光秃的树桠横向天空,天空中是如琥珀般纯净的蓝色。她轻轻扣掉手机想,这样的天空,必定像极了家良的眼眸。
  夜晚的时候,方家良会打长途电话过来,开始问纳蓝可安好,还是从容淡定的声音,却多了些絮叨而琐碎。她仍然是关心陈泊年的一举一动,方家良也一如既往的如实汇报:沉默了许多,但精神尚好。听得她泪流满面,伤感堆积在心里,无法言说,对着话筒,只能让方家良听自己有些沉重的喘息。
  这,难道是爱?

5。
终于见到了只闻其声的方家良。
纳蓝骑单车下坡摔倒,右臂骨折,双腿三处肌肉损伤。住院第二天,她在护士的扶持下去拍片,只是觉得身子一轻,已被一个高大的男子抱到怀里,他的眼眸和大连的天空一样纯洁。她伏在方家良温暖的怀里,说家良你没有告诉泊年吧千万不要告诉他我不让他担心我……一边说,一边有温热的泪水,滴落下来。
  出院后,方家良如一个居家男子一样细致地打点家务,照顾她穿衣吃饭,和她坐在阳台上,安静地坐在斑驳的阳光中,翻着书籍。
  有时候在傍晚,在暗黄的光线中,纳蓝呆呆地对着电视机里的画面,目光里却是方家良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她不由得恍惚,这样的场景,犹如多年前就早已熟悉,一个温和的男人,一份家常的烟火气息,一种下班后身心放松的懒散,光阴就这样一点点淡去,年老的时候,靠在藤椅上,和那个同样年老的男子,一起喝茶,翻一本发黄的书页。
  只是,他们好像习惯了对着话筒说话,除了相视微笑,便是长时间的缄默。
  那天晚饭后,方家良起身收拾碗筷时,一柄汤勺砰然一声,掉落到地上,他们同时去捡,两只手在暖洋洋的空气里碰触,然后,快速分离。纳蓝握住空气荡漾的瞬间,忽然地有了流泪的欲望。
  如果是和泊年在一起,该有多好。

6。
  3个月后方家良离去。属于晚上静谧时间里的联络,基本已成了空白,方家良前所未有地忙,说不好意思,有事,不便说话。
  纳蓝疑惑,继而释然,必是交了女友。倒是陈泊年终于从方家良那里知道了她的新号,浓密的想念,潮水般扑来,席卷了她所有的坚持。
  在一个暮霭沉沉的傍晚,纳蓝又回到这座城市,和想象中的一样,他们疯狂地跌宕燃烧,省略了所有的语言。她觉得前所未有的累,她想枕着泊年的臂弯睡去,永远不要醒来。可是陈泊年却在那一刻告诉她有关方家良的信息。他拍着她的脸微笑着说:家良这小子呢到底心气儿太高,还看不起按部就班的工作,几个月前突然要请假,得不到总经理批准,便写了辞职报告一气走了3个月……对了,他已领了结婚证,明天摆喜酒呢。
纳蓝的心腾地一下悬到了空中:泊年你说什么,家良要结婚了?
是啊,陈泊年回答,家良母亲说人各有志,我也不强求你,你给我结了婚再去外面折腾。
  晚9点,陈泊年穿衣离去。纳蓝将头埋到枕头里,拨通了方家良的手机,她说家良我回来了,我有件东西要送给你。
  方家良说这么巧,我还想着你要是回来了,我送你一件东西呢。
  是熟悉的街景,车水马龙,人影杂乱。
  方家良出现的时候,所有的喧嚣都已经退了下去,他一步步走过来,伸出了他的右手,掌心里,一枚小小的手机卡几乎被夜色吞没。
  纳蓝紧紧地捏起来,握在掌心里,另一只手放回到那个宽大手掌里的,也是一枚手机卡。
听到方家良结婚的那一刹那,她顿悟,她与陈泊年,仅仅是寂寞的中年男子和青春无故事的女孩子,共染的一场通病。在那些对着话筒诉说的岁月里,她早已爱上了方家良。而家良,他像一台忠诚的答录机,帮她收起曾经任性、迷茫的爱,在爱情中间人的角色里,用自己的心表达了别人口里的爱。那于他,必是深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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