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之悟
http://image.bbs.tom.com/data1/pic/2/277/277502_n.gif今年秋天绝对是个多事之秋。先是咬牙切齿地忍受腰部久治不愈的痛楚,然后是对工作产生了弥久的厌倦。身体顽疾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治愈,慢慢休养便可康复如初。而对工作的厌倦,才是致命的。它像一位叱咤风云的将军,持久地挟持着我的喜怒哀乐,使我无法轻易突出重围。我知道困扰的原因所在,是源于自身长相厮守的一种恶习——朝三暮四在作祟。它使我义无反顾地做出从公司跳槽这样别人不可理喻的决定。对此我并不感到意外。盲目地颠簸在通向成功的路上,天真地幻想最美丽、最完美的风景一定会在下一站点出现,就像不切实际的农人,希冀廉价的麦子在一夜之间点石成金变成昂贵的人参。在还没找到得心应手的工作之前,我实在静不下心来享受生活的美好,或者说连脚踏实地做点事情的勇气也消失殆尽。所以无聊至极之时,踽踽独行在通向公园的路上,走向冷风清竹木潇潇之处,寻一脉秋风十里柔情之境。
公园里偶尔有结伴的姑娘们走过,尽管步态呈现凌虚踏波般的轻盈,但终究是撩人心扉的轻歌曼舞,诱醒了灿在枝头的叶子的一帘幽梦。于是,秋天在她们浅眉低笑间不甘寂寞奔来。看,风吹过,叶飘零,一片滑落漆黑的发间,两片亲吻秀美的脸庞,三片舒展优美的身姿,欣欣然聚拢树的根部……片片含情,叶叶带笑。它们究竟演绎怎样令人震撼的生与死的承接?不得而知。除了满目的猝然不防的惊讶,再就是无尽的敬畏在情窦中永生。
北方的秋历来张扬独断专行,萧飒的寒流占领每一个虚空的角落。偶有此消彼长,迂回往来的空档,也是蓄势待发酝酿下一次猛烈的进攻。本想拾起几片线条流畅的树叶做书签,可终是费力牢神,不遂人意。不是这片留着淡淡的划痕,就是那片生出深深的皱褶。很快地丢弃,拾起,再丢弃……反反复复。当夕阳西斜,霞韵深浓的时候,依然两手空空。偌大的公园竟然找不到一片自诩为最完美的树叶。越是急于求成,情绪反而蓦然气急败坏起来。怆然间凉气侵袭四肢百骸,听得万叶千声皆是恨。残存体内一丝浪漫情怀渐被狂虐的冷气吞噬得无影无踪。凝视片片落叶,无拘无束地飘舞翻飞,迎接它们的是前途未卜的命运。怆然暗惊,心间陡增几抹凄凉。这种凄凉是长时间泡在糖罐里滋生出的无病呻吟的凄凉。
“妈妈,麻烦你帮我拾起那片树叶。”一个女孩清脆的声音将我吸引。
女孩的声音很有特色,像敲击在刚铸造出的风铃的边缘,铮铮作响,发着本真的金属音律。如果不见人,单展开联想,声音的主人应该是一个花季女孩。但是,当我求证的目光游弋在以飘飞落叶为背景的阳光下,我竟瞠目结舌。一个女孩坐在轮椅上,穿一身红如火焰的运动服,由妈妈推着缓慢前行。这一刻,我条件反射般地抖动几下自己修长而健硕的双腿,真实的幸福感从扎实的脚下决堤般漫延上来。跟轮椅女孩相比,原来我一直被不易察觉的幸福笼罩着,它就在微不足道的脚下。而我却漠不关心,置若罔闻。思想被强烈地同化,情感瞬间转移方向。我看到女孩灿烂的笑容开在跳跃的阳光里,母亲娴静的神态也让我感慨不已。
母亲极快地蹲下,拾起一片普通的树叶。其实母亲拾起的,未必是女孩所指的那片,只是凭大概位置从无数密集树叶中选取幸运的一片给她。女孩乖巧地冲母亲笑,伸出白皙的手接过与母亲一同认可的完美的树叶。她两指拈起尖尖的叶柄,歪着脑袋把树叶挡在眼前,对着阳光照。仿佛金色的阳光里透射出另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使她如醉如痴。专注的样子像一位资深的鉴赏家,在鉴赏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看了好一会儿,她才把叶子恋恋不舍地放在背包里。母亲没等她再说话,又忙不迭地捡起几片在我眼里看来是一文不值的树叶。女孩手里的叶子也许就有我刚才丢弃过的,没有特别之处,可被母女俩当做宝贝一样收藏。我很奇怪,问女孩为什么。女孩认真地说,在我眼里,它们是完美的叶子,是有生命的精灵。有的瑕疵是与生俱来的,或者是后天形成。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抛弃。只要精心修剪,铺平,晒干,调色,就是一张美仑美奂的书签。
我听了,哑口无言。原本怀着近一步与她交谈的想法烟消云散,准备好的冠冕堂皇的词语凝在喉间。面对乐观而自信的女孩,任何宽慰和同情的字眼都会黯然失色。女孩从容接受残酷的现实,用她的豁达快乐的人生观念,解释无限的生命完美而广泛的意义。
不知道女孩历练怎样不为人知的波折和苦难,才有今天如此深厚和透彻的大彻大悟。女孩大概没想要抒发悲天悯人的慷慨陈词,只是率真地实话实说。而在我听来,平淡却掷地有声的话语久久地震撼我,深深的愧疚弥漫心间。噤声不语的同时,我积极地调动不再浮躁的步伐,一步一个脚印,趁天黑之间再给女孩多拾几片普通的叶子。
一直以来,对自身荒谬的认识肤浅而牵强,甚至偏执于执迷不悟。而在这个秋天,深深感知季节的美妙无处不在。我信奉的“站着这山,望着那山高”不客观的荒唐理念彻底分崩离析。确切说是在必然的时刻,对自身完成了抽丝剥茧,百炼成钢的完美过程。 即使下一站有最完美的风景, 那也只能依靠自己踏实的一步步地走到. 感悟!!!真的已经领悟了吗?
扪心自问,我还是没有彻底的感悟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