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给我一个家(三)
4、老屋村庄里疏疏密密地散落着几十户人家。我的家,在村西头临水而建,我把它称作老屋。
与村庄里的其他房子一样,我的老屋,也是匍伏向大地的姿势,很虔诚的样子,象一个把背驮向地的老者,或者说很象父辈们下地耕作时面朝黄土的样子,它与村庄保持着一种默契。
老屋朴素而谦恭地低矮着,若以茅舍称之,则更贴近于形。记忆中最初的老屋是一进两间的房舍,土墙草顶,正面一间留门,一间留窗。门楣很低,父亲进出都要躬着腰,窗户也很小,睁起来象林忆莲女士迷人的小眼。村庄的门窗一例的都是这种模样,家乡人说是怕漏财,但是在我的印象中,整个村庄也并没有什么富裕人家,不知道怕漏什么财。但是,长辈们说这是祖宗传下来的习俗,村庄象守着规矩一样地默守着习俗,从没有人提出过异议。老屋内的空间自然很狭小,仅容纳一床、一灶、一桌、一案。案是中堂下面依墙的书屉,虽称“书”屉,却从来也不放书,那里只是供神位和祖宗牌位的地方。还有一些种田用的农具依墙角零乱摆放,地是土地,墙是土墙,一例的象庄稼人的脸,又皱又黑。老屋里的家当大约就这么多,是我们家的全部所有,是父母起早贪黑、勤俭节约、日积月累下来的全部家产。
在我6岁时,老屋做了一次迁徙。这是我记事以来村庄发生的第一桩重大事件。老屋从圩内迁到了圩外。在此之前,圩子外除了田地,别无长物。
那次迁徙,在现在看来,不过只是从圈内挪到了圈外,距离只有一箭之遥,并没有给家带来多少转折或者增添任何新鲜元素,但是,其中包含了怎样的伤痛,是我在后来的日子里慢慢长大了才体味到的。
老屋的迁徙缘于圩子带来的一场悲剧。那一年,雨多,圩子里涨满了水,弟弟在一个被母亲疏忽了的时间里,不知出于怎样的好奇与无知,就独自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圩塘,在被打捞起时,他已停止了年仅3岁幼小的生命。这是许多年来隐藏在心里的我不愿意掀开的伤口,但是,每次翻开童年,翻开老屋,它总会现在眼前并残忍地刺痛我。而就在这之前的一年,我也同样遭遇了一场惊险。夏天的午后,姐姐涉水过圩子外去玩,我也悄悄地跟了去。那时姐姐是我的头,我是姐姐的“小尾巴”,她走到哪,我跟到哪。姐姐涉水,我也涉水,不知深浅的我下了水就没了知觉。姐姐拚命地喊救人,后来一位邻居听见了,下水将我救起,已淹得象只懵了头的落汤鸡,大口往外吐水,多亏了邻居救得及时,我幸免一劫。而母亲却把两件事联系起来归咎到她一人头上来疯狂地折磨自己,此后她便象祥林嫂一样地喋喋不休地逢人便数她那三孩子(弟弟以排行唤小三)的好,说是她害死了孩子,没有人说时便失了魂似的不停地自言自语:“我本该想到的,我真浑……”
父亲看母亲那可怕的样子,开始感到老屋没法跟圩子和平相处下去了,经过一番痛苦的决择,最终作出了一个出乎全村所有人意料的决定:迁徙!
如前面所言,圩子外的家并不因出了圩子就有多少改变,它依然保持着老屋的原有的风貌:土墙,草顶,门窗是老房拆过去的,一样的低矮。它简直就是作为一个物件的简单挪移,并没有作内容和结构上的多少变化,因而,我依然管它叫作老屋。老屋与原来唯一不同的是,多出了一间,很象某只爬行类动物伸了下腰。多出的一间是专为姐姐准备的,母亲说姐姐快长大了,该分床了。于是家里的物件中,又多了一张床。
在以后的很长时间里,老屋孤立于圩子之外,象村庄的弃儿。直到若干年以后,村庄里的人口逐渐膨胀起来,开始有几户往圩外去寻找落脚地点时,老屋才开始添了些伴。
而无论圩里还是圩外,老屋里的故事是天天都在继续的,那些发生于老屋里的酸酸甜甜苦苦辣辣大大小小悲悲喜喜的故事,数也数不清,说也说不完,这里只能一略而过。我想说,贫穷的老屋却使我富有,老屋里孵出的苦涩故事使我充足,它伴随我的童年和少年,直到我走出村庄。它珍藏在我心底,经过时间的涤荡,已失去苦涩的味道,剩下的只有弥久尤香的美好回味。
老屋在我工作后不久,就转让出去了。父母相继生病后,生活不能自理,我将父母接到身边照应,而老房却因失去了照料,长期雨水浸泡地基松动,堪堪要倒,无奈之下让给了族里的一个叔叔。今年清明节,我回老家祭祖,去看望了老屋,老屋经新主人的悉心照料,依然健在,模样没有太大变化,只是门前的两棵香椿树不见了,那是随了老屋从圩内迁出的两棵树,和我一起长大,只是,我走了,他们还一直留在原处陪伴老屋。便问,知道是一个木工相中了那两棵树的材料,买了去。我不免有些失落。族里人还告诉我,村庄不久将要搞新农村建设,小村并大村,都要搬到圩外路边去统一规划。这就是说,村里的所有老房子恐怕很快要保不住了,当然也包括我的老屋。我知道这对于村庄的发展是件好事,但我还是不愿意听到村庄和我的老屋即将失灭的消息,它毕竟是我今生一个放不下的情结。
老屋,无论你的命运将要如何,无论是存在还是失灭,在我心里,你永远是不灭的。你将珍藏于我内心的深处,一生一世,直到永远。 我的童年记忆里,也有个老屋,在那里,度过了差不多3年。。所有的印象,都是长大之后,回去几次搜集而来的,还有就是爸爸妈妈的描述。。。。
很黑,很小很矮,小时候却觉得它好大。。记得有一次回去,睡到半夜醒来,睁开眼睛时,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睁开眼睛和闭上眼睛根本没有区别。。一害怕,还是闭上算了,好歹安慰下自己没那么黑的,只是我闭上眼睛而已……
还有个不怎么黑,相对比较大的老屋。。那里曾经住着慈祥的老人——外公。。。。。泥土色的老屋,两位老人白发在风中颤抖,满脸皱纹挤成一个笑……那就是永远的回忆了 很久没有静下心来读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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