鹃是一个不太喜欢表达自己的女人。鹃的父亲虽然诗书满腹却寡语,鹃大约是随了父亲。
鹃生的很美。附近十里八村的数得着。细挑娟秀,不似村里的人。
因为是家中的长女,鹃打小就特别的懂事,学习成绩也非常之好,大家都感觉鹃就是一只凤凰,凤凰是一定要飞的,只是早晚而已。
鹃的母亲娘家是地主,因了成分问题不得不下嫁。只是这鹃的父亲虽然有一身好学问,身体却羸弱的很。家境的贫寒让鹃最终还是中止了学业。这件事情在很长的时间都让曾经对她寄予厚望的老师们叹惜不已。
下学的日子里,鹃每日里都与生产队里的那些男劳力们一起干活,小小的年纪已经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只是母亲每每暗地里抹泪,孩子受这样大的委屈吃这样的苦她心疼。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的现实而残酷。
鹃的懂事与要强也让村里的人刮目相看,谁也不曾想那般柔弱的女娃,却是这样的吃苦耐劳。大伙都说谁家若是娶得鹃回家定是前世修来的大福今世烧就的高香。
有村里的后生因为喜欢她有事没事的跟她搭腔,帮她干活。这一度让她很不情愿。她不愿意让别人说三道四,她只想清清静静与世无争的活着。
周围的姐妹们都陆续的嫁了人,只有鹃不急。没人知道这个女娃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二)
那年槐花开了的时候,鹃的家里来了一位“特殊”的亲戚,之所以特殊是因为这个亲戚在鹃他娘心里实在是想都没敢想----她身下的那个打小就被人抱养而且一直杳无音信的亲妹妹回来了。
姐妹俩一见面即抱头痛哭,哭的是一塌糊涂。造化弄人,这一转眼,都已经是别家的人了,唏嘘感叹之余都有做梦的感觉。眼瞅着外甥女都这么大了,而且出落得这般俊秀水灵乖巧懂事,直让人打心眼里亲,姨乐的合不拢嘴,心下更为姐姐高兴。
没多久姨就为鹃撺掇了一门亲事。男方是姨她养母那地的,人品挺好而且是家中的独子,属于吃皇粮的那种。年少有为,单位非常器重。因为男方的家长老传统,总感觉给儿子找个自己老家的媳妇才最踏实。而且漂泊在外终有时,早晚是要回去的,所以也就一门心思的执意要让儿子娶个关里的媳妇。儿子很孝顺,终身大事不想逆了老人的意也就遂了。
应该说只要人合适结了婚立马就可以把女方的户口带出去。那个年月非农业户口是多少农村人梦寐以求的啊。但是鹃的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应了这门亲事将来势必要远走他乡,家里的一切让她放不下。心里也就不是很乐意这门亲事,但是考虑到姨的这番苦心,最终还是答应了先见上一面再说。
见面那天,一早鹃依然还是下了地。待姨慌慌的跑来,鹃已经是累的满头满脸的汗了。姨也顾不得埋怨,急催着鹃赶紧的洗把脸,去换身衣服,毕竟是相亲,有粉还要多往脸上搽呢。“不必了,倘看的是行头,这样的人不要也罢、、、”淡淡地说完鹃就径直的回了。
屋里已经满是人,一时半会的也瞅不准谁是谁。满眼尽是些生面孔,只是都很光鲜。与鹃的一身粗布,一身泥土,对比很鲜明。“陈静雅,是你啊、、、”对方的一声惊呼,让鹃抬起了头开始仔细地端量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怎么是你?、、、”“你们,难道你们认识、、、”姨满脸的疑惑。“哦,我们是中学的同学、、、”“瞧这事整的,缘分啊,该着该着、、、”周围的人啧啧的说。气氛一时变得欢快起来。
多少年之后,鹃的丈夫在说起与鹃相亲的那天,依然会感慨万分。“一进门那会还真没认出她来,打着赤脚穿的鞋,身上满是泥土。被汗水打湿的刘海紧贴在额头上,瘦削的身体让人瞧着心疼、、、”往日同学那会多么优秀多么文静的女孩,如今硬生生的给生活糟蹋成这付模样。鹃的丈夫说那一瞬他已经认定了她是他的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