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细无声

流云畅想

老伴怎会得了如此怪异的病?阿尔茨海默氏症。患者会慢慢忘掉身边的人和事。直至丧失自理能力，目前没有什么药物和疗法可以控制!
    他颓坐在医院的长凳上，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文革”中．他从最年轻的大学讲师沦为“臭老九”，每天不停地挨斗、劳动改造。
    她原本是他的学生。是个漂亮灵秀而且很有才华的女孩。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她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
    因为不停地被折磨。他的脾气开始变得暴躁．总为一点小事发火。她从不争论，只微笑或躲在角落里默默流泪。
  他被平反后，坏脾气依旧：而她还是逆来顺受的样
子，微笑着不与他争辩。只是不再流泪。
    退休后，他想要好好待她，让她享享清福，过几天好日子。可没多久，他发现她开始变得健忘．出门就忘记要去买什么，家里钥匙丢了好几次．做菜忘记放调料……起初以为是上了年纪的缘故．直到有天她被邻居送回家——她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医生的结论使他觉得那么束手无策。疾病渐渐带走她的回忆，他感到恐慌。几十年的相守，最后他竞成了她的陌生人!
    她的脾气不再温婉柔顺．常常莫名地流泪．大喊大叫着问他是谁．为什么和她在一起．她是在哪里。他只能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用脸轻轻蹭着她的头发．直至她安静下来。
    朋友都劝他把她送到养老院。因为他本身已是年过花甲的老人，身体也不好。他们又没有儿女．而且她已经不认识他了。他沉默片刻对朋友说，即使她不认识我，可我认识她啊!
    他突然有了和她初相识的感觉，仿佛又回到恋爱的时候，这个发现使他欣喜万分。他给她梳头、洗脸，喂她吃饭。她总是如小女孩般害羞地问他．你是谁啊?他宠溺地摸摸她的头，我是你的爱人啊!
    每次回答完．他的心都猛地揪紧，想起从前最困难的日子。她是怎样委屈地承受着一切，承受他的暴躁．甚至后来一直容忍他习惯性地发脾气。他终于体会到她深深的情．可她却再也不能清晰地享受他的关爱!
    现在的她多么依赖他呀!无论清晨还是午睡后。她睁开眼睛必须要看到他．然后温柔亲切地对他微笑。眼睛追随着他。使他的心底洋溢着柔情．全身顿时充满活力。
    有天，他试探着问她．知道我是谁吗?她竞羞红了脸奇迹般地回答．知道啊。你是我的爱人!他紧紧搂过她．顷刻间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