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如山

qiyeshengjun

那天回家晚了，父亲不放心我，一个人骑着机车到老远的路口来接我。父亲不善于表达爱，他的爱总是点点滴滴地落实在行动中。一路上，我俩都没说什么话，他的身上散发着父亲特有的味道。坐在父亲后面，感受着父亲特有的气息，心里只是充满着感动。

凉风习习，吹乱了父亲的发丝。我忽然才发现，他的头上已经多出了这么多白发。人在中年，然而父亲正在以我想象不到的速度加速老去。那一下子我的心揪得紧紧的，特别酸楚。他和母亲为这个家庭操劳了半辈子，现如今我长大了独立了，还不能给他们享福，还要他们烦忧。我心里有愧。

八零年代父亲还年轻的时候，是村里的帅小伙。母亲的漂亮也是人所共知。他们结婚的第一年就有了我。那个时候，父亲正跟随打工大潮，远到大开发大建设的深圳特区去闯荡。时尚的分头，朴素的衬衫和西裤，配一个酷酷的墨镜，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特有型”！时至今日，我翻看他在那个时期的留影，也会不胜唏嘘。

小时候家里穷，没有电话。和父亲的联系只有通过书信往来。母亲识得点点字但是不会写。所以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拜托我一个参军的叔叔教我写字、写信。然后家里有什么事情母亲就让我写信，收到父亲的信时，我就读给妈妈听。闽南话能翻译过来的就翻译，不能翻译就读普通话。那时候我才懂事，还没曾上过学。后来偶然听父亲提起那个时候的往事，他说：他最值得跟工友们炫耀的是我的去信，那些表达不清的词句、歪歪斜斜的字迹，都是他的自豪。

后来父亲为了照顾家庭，就离开特区那个日渐繁华的地方，回了家乡。那一阵子我最期待的事情就是父亲回家。记得有一年冬天，父亲半夜了才到家。结果我和弟弟一宿没睡，吃光了爸爸捎带的香蕉、水果。开心地闹了一夜。

因为早熟，所以早恋。我这一下让父亲手足无措，说这可怎么办？他与我始终有代沟，有沟通障碍，所以他不知道怎么跟我谈这个事情，只好看点紧我，随我去。还是因为早熟，我想的比别的孩子多，所以阿弥陀佛，最终我回归正途，没有闯祸，没有给他们添乱。

有一个冬天的晚上，天很冷，我出事了。“天塌了”，父亲说：“你还让不让我活了？”后来确定我没有大碍，他才如释重负，开玩笑地和来探望我的同事说：“还是原装的好！”我紧紧地闭上了双眼，来掩饰我夺眶而出的泪水。

直到今天，在父亲的眼中，我始终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大概是因为不懂得该怎么表达对我们的爱，他不经意的时候，对我们还是会像小时候那样呵斥，然后话一出嘴，他就很自责，为了掩饰，他就狠狠呷一口酒。我与父亲聊得最开心的时候，就是我们都喝酒晕了的时候。

农忙的时候，明显感受得到，父亲的体力和精神头儿大不如从前了。可是他都不服输。他说，你们年轻一代的生活得很好，都没人愿意种田了，我再不趁现在还行的时候干点儿，以后不行了，看你们多负担！
……

如今的父亲，早已失了往日的神采。他明显老了。可他还在奔波。风里来雨里去。他从不知疲倦。而我担心的是，哪一天，他真正疲倦的时候，爬，都爬不起来了，怎么办？

爸爸，歇歇吧，我在呢！！转自雨林木风论坛原创写作区